碧藍望著黑腔中的男人，抱緊了懷裏的燈籠。

她認識他，曾經在舊時政沒有倒臺之前，他就是任職在時政中央水鏡姐姐的內應，能力未知，來歷未知，不論是水鏡姐姐接手交給她的哪一塊情報裏都沒有他的影子。

他似乎從來都沒有與水鏡聯系過，但是他又總能夠恰到好處地出現。

萬屋的終幕裏，桃葉焦急地四處救人，最後眼睜睜看著水鏡隕落，碧藍無助地留在高塔，在大典太的消亡裏等待著註定的噩耗。

但是她們都知道，藍染惣右介參與了水鏡的布局，在與她並肩作戰後消失了。

現在她們終於知道了，他是叛出屍魂界的死神。

和斬魄刀鏡花水月魂魄相連的那個人。

碧藍突然就覺得渾身發冷。

姐姐從來不願意告訴她藍染惣右介是誰，更不願意她們摻和到一些事情裏，她決口不提屍魂界的是是非非，連曾經神狐天女的經歷都從未正面提及。

水鏡在遇見她們之前，就已經想好了命中註定的分離。

她們，只需要知道她一個水鏡部長的身份就足夠了，那一段在碧藍看來非常珍貴的師生感情，也只是水鏡靈魂旅途裏，姹紫嫣紅中可憐的一點點。

那麽她仍然湊到水鏡姐姐身邊又有什麽用呢？又是為了什麽呢？

簡直像一個笑話。

桃葉沒想這麽多，她因為大虛們的靈壓而頂開了【月流】，又因為望見了藍染的臉而有些訝異。

她見過的藍染是帶著眼鏡的那種，而不是這個超水鏡姐姐伸手的男人。

水鏡感受到了碧藍突如其來的僵硬。

這個因為人生中大起大落的經歷而格外敏感的姑娘，大概在這短短的幾秒內就想了很多很多，之前的借口對她來說已經失效了。

來到這個世界後，在看到那些虛和死靈的時候，殷姝就想到她可能會見到藍染。

在所有她見過的人裏，藍染是給她感覺最覆雜的。

但是有一點她能夠確定，現在的她，已經沒有想要殺死藍染的想法了。

藍染在她心中的等級劃分也變得十分模糊，他不符合她劃分的任意一個等級，他成功地把自己變成了最特殊的。

這個人有著固執而覆雜的感情，又有著和她同出一源的虛偽和冷酷，單純的語言不會讓他改變目的，也不是他們應該有的交流方法。

殷姝再次抽出了手中的【水月鏡花】，遙遙指向藍染：“惣右介，我們去虛圈，把所有的事情說清楚。”

藍染看著她手中的刀，仍然保持著他的微笑，他說：“來吧。”

——————

事情是怎麽發展到這一步的，黑崎一護一臉懵逼。

當然他身邊的平子真子和浦原喜助同樣包含迷惑，不過黑崎一護敢打賭他從他倆的眼神中看到了幸災樂禍。

他們一群死神，眼睜睜看著想要抓捕的小目標，跟著他們想要對付的大目標走了，鬼知道是什麽東西時政也帶著人緊跟著目標走了。

於是京樂春水拉著幾位隊長也就來了。

此刻他們腳底下是眼熟的虛夜宮，對面一群眼熟的大虛，黑崎一護在裏面還看到了好幾個老熟人，旁邊是時政的黑衣軍團。

那個“碧藍部長”一臉死了丈夫的表情。

三者在相互制約，其中時政的勢力就是死神和虛的平衡點，因此這一次死神隊長組隊來虛圈，就是真的觀光，看完就得走的那種。

看什麽呢，他們一個個表情微妙地擡頭看著空中對峙的鏡花水月和藍染。

對，水鏡的“把話說清楚”，就是兩個人來虛圈捅刀子，這麽一想上天臺威脅黑崎一護似乎也是很溫柔的方式了。

黑崎一護再次摸了摸斬月，為很可能仍然在迷路的更木劍八表示遺憾。

桃葉和碧藍的表情都很嚴肅，同樣見過藍染的山伏國廣有些弄不清狀況，山伏國廣一大幫年輕一代的手下紛紛維持的他們的死人臉，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地偷偷錄像。

真可惜論壇炸了，肯定是技術員鶴丸國永去哪裏浪了。

水鏡一身【鏡花水月套】，和藍染站在虛夜宮上方的高空中。

相似的衣著，手中是同樣的刀，連他們拿著刀的姿勢都是一樣的。

仿佛就在不久前，她還看著他登上王座，她還在虛圈的月亮下虛偽地欺騙他。

藍染面無表情，他們兩人之間的對話註定充滿了謊言和蒙蔽，他們不是無法分辨真實與虛偽，但是只有戰鬥才能一目了然地看懂彼此的心思。

殷姝認為他們需要這樣一場戰鬥，恰好，兩人也認為他們需要。

現在是虛圈的白日，虛圈連陽光都有著一股虛無陰冷的味道。

水鏡同藍染同時抽出了他們的佩刀，佩刀又同時在他們手中消失。

龐大而恐怖的靈壓相互擠壓著推開，虛夜宮仿佛遭到了暴風一般，構成宮室的靈子在靈壓的沖刷下震顫。

山伏國廣身後的武兵部眾人紛紛失態，不是破面的大虛索性還跑了好幾只。

死神組來的都是隊長，面上是全部都穩住了，至於心裏怎麽想的，也沒人知道。

除了這一股靈壓，空中的水鏡和藍染動都沒有動一下，只有他們的空刀鞘還在昭示著他們做了什麽。

下一刻，兩道巨大的破空聲伴隨著劍壓在空中劃過，直接在虛夜宮上留下巨大的豁口，兩人凝固的身形隨之消散。

他們的攻擊都沒有朝著虛幻的影子去，並且都猜準了彼此真實的位置，又同樣躲避。

這樣的攻擊輪了幾輪，一無所有的空中又凝聚出了兩人的身影。

這一次，都是實影。

兩人都曾經和彼此的刀綁定過，使用鏡花水月的能力戰鬥毫無意義。

接著就是純粹的刀術。

在最初，殷姝的戰鬥本能中就包括著流暢地運用各種有殺傷力的武器，而刀術的真正教學，是泉奈交給她的。

藍染的刀術，又來自真央、鏡花水月以及他自己的研究。

兩人的刀都用得極流暢，且都盡了力道，狠辣與迅捷兼備，同樣用刀的桃葉忍不住低聲讚嘆。

而這一次的結果卻是藍染略勝一籌。

他劃破了水鏡的肩膀而自己卻毫發無傷。

水鏡單手在空中劃過，海浪一般的火焰瞬間遮蔽了虛夜宮上空半邊天，藍染的鬼道後發先至，更改了火焰的方向，直接把烈焰卷向了死神那邊。

京樂春水十分無奈，只能出手擋下了火焰。

緊接著藍染的黑棺從天而降，水鏡突兀地消失，下一刻，風火雷電伴隨著冰霜雪水，從四面八方卷挾而來，在元素單一的虛圈，這種各類元素混雜的靈術的凝聚並不容易，更何況是瞬間席卷。

連碧藍都倒抽一口氣。

水鏡姐姐的靈術，竟然已經到了這等地步。

在“術”這個方面，藍染只系統地學習過鬼道，了解過陰陽道，也許涉獵過靈術，但他絕對不知道什麽是魔法。

同樣是“術”，藍染的鬼道聲勢驚人且幾乎稱得上是瞬發，然而水鏡卻已經接觸到了最根本的元素規則。

勝負一目了然，這一套的聲勢相當大，水鏡和藍染都沒有管周圍觀戰的家夥，也許時政還能被水鏡照顧一下，但是虛和死神被波及到的就多了。

圍觀的破面紛紛回憶起曾經被鏡花水月統治的恐懼。

碧藍本人身為時政靈術第一人，比起藍染來尚且有一點距離，和水鏡比起來差距就更加大。

而戰鬥中心的兩人仍然十分冷靜。

在幾百年前的曾經，藍染那是尚且還在真央，他們的練習就是這樣，從使用斬魄刀到練習刀術，白打鬼道瞬步依次輪流。

在哪個時候，藍染的刀術不及鏡花水月，而殷姝的鬼道遠不及藍染。

到如今，竟然完全倒過來了。

在最後一道沖擊後，空中的水鏡與藍染再次消失，這一次，他們用上了所有的戰鬥方式，兩人都了解彼此，解放了鏡花水月的力量後同樣詭譎莫測。

死神隊長們紛紛在內心比對他們與這兩人的戰力，全都面色凝重。

“為什麽他們要一樣一樣地來？”桃葉忍不住輕輕問。

碧藍抱緊了燈籠：“大概這才是他們的交流方式。”

水鏡姐姐和藍染惣右介，在某種程度上來說，是同一種人。

虛夜宮在他們的波及下已經出現了大面積的損壞，不過虛夜宮全部由靈子組成，修覆也只在藍染的一念之間。

那些藏在虛夜宮裏的大虛已經全部撤離，留下一個空殼給兩個祖宗隨意折騰。

鏡花水月的能力讓兩人的攻擊與躲避都格外莫測，靈術與鬼道在難以置信的位置降落，刀光劍影閃爍在大片大片顏色各異的光芒中。

直到一陣巨大的鳴響爆起，水鏡和藍染雙雙墜入虛夜宮，像兩道流星一般直接把虛夜宮炸穿了。

碧藍和桃葉交換了一個眼神，碧藍迅速趕向虛夜宮正中央的豁口，而桃葉則將刀橫向了死神。

幾只破面懷抱著必死的決心跟著碧藍上了，而剩下的則與時政的人一同留下制約死神。

在面臨死神可能撿漏的情況下，時政和虛圈暫時聯手了。

而急匆匆趕到現場的碧藍，沒有找到任何水鏡姐姐或者藍染惣右介的影子，地面上只有一尊破碎的王座。

她感應著空中殘餘的波動。

“他們去現世了？！”

——————

沒有到最後一刻，殷姝都不會真正把底牌掀開，尤其是屍魂界的死神們還在邊上的時候。

她在這一場戰鬥中，只使用了【水月鏡花】和自身的力量。

藍染同樣，他同樣未使用卍解。

最後一刻，他們也同時出手移出了虛圈。

並不是不信任時政和虛圈的人，這只是他們刻入本能的習慣。

所有的餘波都被留在殘破的虛夜宮裏，轉移後的他們出現在了水鏡被襲擊的小巷子中。

殷姝的刀捅進了藍染的胸膛，同樣她的心臟也被鏡花水月穿透。

仍然溫熱的鮮血混合著留下，在水鏡銀白的長裙上留下艷麗的痕跡。

水鏡望著藍染的雙眼，抽出了讓她的心臟驟停的斬魄刀——這樣的傷口，恢覆也只需要數十秒就夠了。

鏡花水月消失在藍染手上，而水鏡的刀仍然留在他的胸膛裏。

從結果上看，毫無疑問水鏡贏了，藍染沒有她這樣的恢覆力。

然而水鏡的刀偏離了藍染的心臟。

藍染哂笑一聲，似乎是嘲諷又似乎是喜悅，他突然上前一步，刀鋒深入一分，流淌下更多猩紅的血漿。

他空出的雙手固定住了殷姝的臉龐，稱得上是兇狠地咬上了她的雙唇。

而殷姝仍然用她冷靜的雙眼，靜靜看著近在咫尺的藍染。

水鏡得到了藍染的答案，藍染也得到了水鏡的回答。

一邊是固執的勢在必得，一邊卻是冷漠的隨心所欲。

這一刻僵持終歸是被打破了，藍染在身後的破空聲裏再次解放了斬魄刀，而水鏡則立刻收起了【水月鏡花】。

渾身鮮血的水鏡站在有點年份的圍墻上，看著藍染剛才站著的位置。

那裏現在變成了一個被須佐能乎砸出的深坑。

久違的短信提示瘋狂響起，殷姝陷入了尷尬的沈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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